这无力感像潮水一般,将他慢慢淹没。
雪越下越大,落满两人的发顶肩头,远远看去,两人都像白了头一般。谢惊澜浑身冰凉,这冷似乎能够穿透棉衣,一直渗到骨子里。雪落在他的鬓发上,睫毛上也结了一层霜,他脸色苍白,乍看之下,竟然分不清雪的颜色和他脸颊的颜色。
意识似乎渐渐游离,视野渐渐模糊。身子忽然被罩上一件温热的棉衣,一双稍比他暖些的手伸过来,拂落他脸上的霜雪,握住他的双手。
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声若蚊喃:“夏侯潋?”
夏侯潋顾不上什么姿势不姿势的了,把谢惊澜紧紧抱在怀里,又是搓手又是揉脸地折腾。
他脱了袄子,寒风呼呼地往他领口里灌,冻得他鼻涕直流,两个人就像风中将死的冻鸟,抖作一堆。
“要死人了!要死人了!你们还不放我们走!”夏侯潋嘶声大吼。
有个嬷嬷露出不忍之色,进到屋里头请示,再出门来时,仍是一言不发的坐在炉火边上,撇过头不看他们俩。
“他娘的!这个老巫婆,活该生出谢惊涛那个破烂玩意儿。”夏侯潋抱紧谢惊澜,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,呼出的热气氤氲了视野,“少爷!你别吓我!”
谢惊澜睁开眼都费劲儿,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
夏侯潋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少爷,你有没有钱?给我钱!”
“你收买不了她们的。”谢惊澜声若蚊喃。
“不是,你把钱给我,一个铜板也好,”夏侯潋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我去帮你干掉那个
老娘们!”
伽蓝刺客做买卖从来一百两起价,他还不算正式的刺客,算谢惊澜便宜点儿好了。
“瞎说……瞎说什么呢。”谢惊澜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冷透了,他好像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块冰,夏侯潋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,他快要听不清了。
他甚至不知道刚刚那句话他有没有说出口。
“你忘了,我是小偷,我们不仅偷财,还偷命,你摸摸我的靴子。”夏侯潋拉着谢惊澜的手,往自己的靴筒里探,谢惊澜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什,上面还有雕镂的花纹,棱角分明,他顿时打了个激灵,清醒过来。